作者：马恩祥  梁小群

公立医院改革路径从医院集体领导到党委领导下的院长负责制，后来退而实行院长负责制，到今天党委领导院长负责制，用医院职业化管理理论分析，是否可以这样理解：党委领导下的院长负责制实际上是团队职业化目标，院长负责制只是个岗位职业化目标，而集体领导则才是真正的组织职业化目标。这样说来，医院管理改革是实行医院职业化管理分步走的战略，由岗位职业化建设做起，再进行团队职业化建设，最后实现公立医院的组织职业化的目标。

就笔者来看，院长负责制的本意是强化岗位责任制。从院长到书记、从职能科室到临床科室，从科室到个人。应该说院长负责制引导下的个人岗位责任制体系，营造了发挥个人岗位的作用空间与氛围。在院长负责制时期，最大的成绩是狠抓了医院的各岗位的专业化发展，从而让公立医院有了快速发展。但由于忽视了岗位职业化的建设，出现了医院去公益化，岗位权力、利益膨胀，而岗位责任淡化。

职业化管理与专业化管理的最大不同在于，专业化发展强调专业素养和专业技能的建设，而职业化发展则重点强调职业素养、职业理念和技能的建设，一句话职业化管理是伦理优先的管理，服务于社会职业期待这个目标；而专业化管理则是技术优先的管理，服务于医院自身实用目标的管理，这二者有着天壤之别。

也就是说，实行院长负责制，只做到了医院管理专业化，专业化生产能人；而未做到医院管理职业化，职业化管理是生产君子。一个只能生产能人的医院管理模式，这才是当下出现能人医生拿回扣、能人科室主任被腐败，医院党组织普遍涣散、院长一个个倒下的局面因果。如果不纠正医院改革过程中只注重管理专业化而忽视管理职业化建设的偏向，党委领导下的院长负责制则失去了岗位职业化这个基础。

公立医院改革前的集体领导体制是我们党几十年的成功经验，为何在改革之初要退而求其次来做有核心的岗位责任制，笔者以为这是基于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同时遵循职业化管理的规律，一步步从基础做好。

因此当前实行党委领导下的院长负责制，首先不是要去限制院长的权力，削弱院长管理的积极性与主动性，而是要加强党的组织建设。只有加强党的组织建设，才能保障党对医院的正确而有力的领导。如果党的组织不具有岗位职业化和团队职业化这个基础，党组织的建设不与医院组织职业化建设同步。党组织的战斗堡垒作用不形成，加强党的领导就是一句空话。最后就是一个权力的转移，从院长转移到书记，这样的结果，可能还不如院长负责制的效果。从前到现在院长负责制出现的问题，绝大部分的责任不在院长，而在过去的党组织成员未能跟得上院长工作的节奏，甚至有的医院党组织成员与院长还要保持一定的距离，持观望，甚至是等待看院长将来落马的笑话。能人治院的专业化机制，造成的是能人相轻，而不是君子相亲。一个以职业伦理优先，注重职业素养和职业理念的职业化管理才是关键。

其次，党委领导下的院长负责制还是院长负责制，只不过是要实行有任期和任期目标的职业院长机制。现在不少公立医院院长任期过长，也没有明确的任期目标。没有目标就难以考核，没有任期限制，就造成了医院管理氛围中的院长人际小圈子，医院职业化管理生态就难以形成。而一个职业化院长，在党委的领导下，只履行运营权，用职业化管理的理念、方法与技术解决医院运营中的问题，并不能从战略上改变医院的发展方向，影响医院的人办资源走向。如同现在的非公医院的职业院长，怎么可能出现越能干的院长越腐败这种不正常的医院管理生态呢？

党委领导下的院长负责制是党委要负责建设好一个院长负责运营的医院生态环境，党委领导和院长运营，一个事物的两个方面。也就是说，医院出现的问题是党委负责，而不是院长负责，至少是党委与院长同责。现在医院院长出现的问题，鲜有追究医院党委的责任，从而造成一些医院的院长前腐后继。这说明医院的院长运营生态不好。一个良好的院长运营生态环境是所有医务人员有良知和良好的医德素养，党团员有先进性、能形成党组织战斗堡垒作用，医院的临床、护理、医技、行政后勤皆进行职业化管理，没有这三项条件，院长运营生态就难以形成。

第三，纠正公立医院的办院方向。党委领导下的院长负责制，最根本的目的是要把握好公立医院的方向。公立医院是保障医疗公益性得以落实的主导力量，公立医院要在有医疗市场竞争的环境中，立足于满足于人民群众对基本医疗的公益性需求，就一定不能与非公医疗同质化。公立医院以病人为中心，在具体实践中应该是以基本医疗服务让人民满意，而不是追求本应由非公医疗提供的特殊医疗服务和高端医疗服务，这样的服务需要更高的服务成本，也只能是为少数人的服务而不是大众的服务。

既然是基本医疗服务的公益性，就要彻底破除公立医院的运营逐利机制。公立医院逐利机制形成在于对公立医院的投入缺位，断奶断粮虽然刺激了公立医院在医疗市场竞争中的发展，也让公立医院与非公医院发展目标同质化，这才是当前院长负责制造成院长问题的根源。如果院长不是运用自己的能力去发展医院，而是把责任放在医院良性运营上，服务好人民群众这个方向上，院长的权力会膨胀吗？因此，医院法人治理结构的落实才能根本上纠正公立医院办院方向偏差。同时在医院投入上要有保障，真正消除医务人员运用技术通过服务谋生的环境。

社会人性的发展应该是从凡人到能人，从能人到君子，从君子到贤人。医院是一个道德高地，不论是医生，还是院长，不能只是个能人，至少要是个君子，生产贤人应该是医院社会治理的目标。如果我们的院长是贤人，医生都成为谦谦君子，党委领导下的院长负责制一定是成功的。

（作者单位：湖北阳明心理研究院）